密林中,破风之声响起,尚婉儿飘然落地,可还是晚了半步。
替魏叔解毒实在耽搁了不少时间,况且她只是想斩草除根,并没有想到重伤的酒肉僧会追上将来。
尚婉儿俯身扶住将来,其玉手紧扣在了将来的手掌之上。其体内劲气如涓涓流水,通过经脉汇聚向将来体内气龙。
两人劲气如同源而生,将来体内气龙没有任何的排斥,变得不再狂暴,慢慢的回到以大、小周天的轨迹运行。
烟尘慢慢落下,瘫坐在地的酒肉僧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,他声音沙哑轻笑道:“好一个郎情妾意啊,将军与山匪,真给武王丢人...”
话还没说完,一口鲜血喷出,激发潜能的药效已过,剧烈的反噬就此开始了。
尚婉儿怒目而视,抬手便打出了一掌!劲风呼啸,酒肉僧骨断筋折。
就在她准备接过了酒肉僧的性命是,将来的手却紧紧的拉住了她。
尚婉儿转头看向将来,先是一怔随即将手抽了回来。
将来抬起头虚弱道:“帮我一个忙,扶我过去!”尚婉儿眼神中流露着歉意,便扶着将来走向了酒肉僧。
此刻的酒肉僧,脸上毫无血色,显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。
将来抬起手中刀架在了酒肉僧的脖子上,轻声道:“你说过只要我的刀架在你的脖子上,你就告诉我幕后黑手是谁。我现在做到了,你呢?”
酒肉僧艰难的撑起嘴角,一字一顿道:“东...都城,一人之下...万人...之上...”
话声刚落,便再无生机!
将来嘴中重复着酒肉僧的话,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,不是龙椅上的那位就好,现在还未到撕破脸的时候。
东都城,这个曌国的权利中心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固然多,但是他武王一脉可不是吃素的。三王分治的国家,只有利益至上。
酒肉僧临死前的这句含糊其辞的话,却解开缠绕着将来的心结。只要不是姓刘的昏君,他便可随意处置幕后黑手。就算是是他,将来早晚也会用他的头颅,告慰卫字营战死的十名将士。
尚婉儿扶着将来,准备带受伤的他回到营中。她突然停住了脚步,身上那如山岳般的气势瞬间笼罩四周密林,此次不同的是这股气势中杀机毕露。
将来不解的看向眼中已有怒火的尚婉儿,低声问道:“怎么了?”
尚婉儿面如寒霜淡淡道:“赶来时,我发现有两人在附近活动。这两人向两个不同方向撤走,此刻应该是带着援兵来了。”
将来微微一笑,轻声说:“可能是我杀戮过重,天要收我吧。你先走,不用管我。”
尚婉儿微微摇头看向不远处,冷声道:“既然来了就现身吧!”话音刚落,五道黑影瞬间出现在两人四周。
说时迟那时快,三人同时攻向尚婉儿。三柄利剑从三个角度刺向尚婉儿要害,却被尚婉儿长袖一挥将三人同时震退。
其余两人一个拉着将来,一个挡在尚婉儿和将来中间,大有一副死战到底的架势。
尚婉儿怒急,瞬间抓住了中间那道黑影的咽喉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一声断喝陡然响起:“都住手!自己人!”
将来挣脱那道黑影,走向尚婉儿道:“这五人是我武王府的五鬼将,姑娘手下下留情!”
尚婉儿看着将来,慢慢放下了手,那如山岳般的气势内敛,四周的五鬼将暗暗的松了一口气。
其中一人迅速点燃手中传信烟火,一道淡黄色的烟火飞入空中炸响。武王府淡黄色信箭“莫要轻举妄动,等待下一步指令。”
淡黄色的烟花寨空中绽放,五人在将来和尚婉儿面前一字排开,同时躬身行礼道:“末将等人来迟,请少将军恕罪!”
将来看向五人道:“免礼,你五人全都来了,王府那边怎么办?”
只见中间的一人,向前一步沉声道:“禀报少将军,鬼帅带领八百名鬼卫坐镇武王府。为防止意外发生,东城守军已经由捧日军轮流当值。我等五人,带领一千名鬼卫前来搜救少将军。”
将来点头默不作声,尚婉儿见状好奇道:“五鬼将?”
毕竟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,对新奇的名词不免有些好奇。
将来哈哈一笑,刚要说话。一股眩晕感袭来,他定了定神轻声道:“让他们自我介绍一下吧。”
他掩饰的太好了,竟然没有一人发觉他的异样。
五鬼将相互对视一眼,同时摘下面具。将来一惊,刚要出声阻拦可为时已晚。
只见中间为首的中年人迈步向前道:“末将名为魑,掌管鬼卫杀伐之令。”
他左边的女子上前微微欠身,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:“吾名为魅,掌管鬼卫情报之令。”
魑右手边一个脸上有数道刀疤的年轻人上前一步道:“我叫魍。”三个字说完默不作声。
魅左手边的体态微胖的青年连忙上前道:“少夫人莫见怪,魍他平时就这样。嘿嘿,我叫魉,我与魍同时掌管鬼卫守卫之令。”
尚婉儿指着魉脸色微红,你你我我的憋了半天,问道:“你刚刚叫我什么?”
魉看着尚婉儿一脸无辜道:“少夫人啊,怎么了少夫人?有什么问题吗少夫人?”
尚婉儿气机,转头瞪向了将来。
将来连忙解释道:“鬼卫的脸只有我将家人可见,我其实只想让他们介绍下自己,没让他们摘面具啊,我冤枉啊!”
说完,将来给最后一名鬼将打个眼色,让她赶紧救场。
最后一名鬼将,是一个不高的小姑娘,看上去比将来和尚婉儿年纪还小上许多。尚婉儿看她上前,便一眼认出了她,正是刚刚三人围攻中,出手最快最狠辣,直接刺向她眼睛的那一个,没想到是个小女孩。
只见小姑娘微微欠身道诺诺道:“少夫人好...我是新任的魈,掌管鬼卫刺杀之令。”
尚婉儿咬牙稳了稳心神,抬手狠狠掐了一下将来后欠身还礼道:“吾名尚婉儿,庆云寨大当家。”
五人一惊,这个少夫人不仅境界力压众人,连身份也...也很特殊。
尚婉儿微微一笑道:“魑魅魍魉魈,一个周天境中期,一个周天境初期,三个凝气境巅峰。”
说完她看向将来问道:“你武王府哪里找到这么多根骨不错的人,还让他们修习《九尊诀》和《默影录》。只是这《默影录》好像出了问题,怪不得你没学。”
魑魅魍魉魈,神色各异的看向尚婉儿。如此年纪,在境界上力压他们五人,只能算是让人惊讶。毕竟世间天才众多,出现这么一位年轻的武道宗师并没有吓到他们。
可这尚婉儿,居然直接能看出他们的境界,这就让人匪夷所思了。《默影录》可是他们鬼卫专门修习,隐藏气机之功法。能说出他们修习的功法,难道是少将军告知的。五人瞬间看不懂现场的状况。
将来陷入沉思,她姓尚,又知道《九尊诀》与《默影录》。之前还说过家中长辈是故交,心中已有答案。
将来看着尚婉儿的眼睛回答道:“武王府的鬼卫,是由太爷爷建立的。这九州大地连年征战,太多百姓流离失所。太多的孤儿,无家可归食不果腹。太爷爷把这些孩子都带回王府,根骨好还愿意修习《默影录》进入鬼卫,不愿意修习《默影录》的进入卫字营,那些无法习武的,留在王府做工和照顾各地的产业,也算是有个归宿。”
尚婉儿更加疑惑,她看着将来问道:“当年的那两本功法,虽然是拓本。但与我手中的正本毫无差别,为何会出现没有人愿意学的情况,包括你。”
将来干咳一声道:“那《默影录》已经变成残卷,强行修习虽然也可以做到隐秘气机,但是随着境界的提高,身上的阴气会越来越重,所以修习全凭自愿。这也是他们为什么叫鬼卫的原因。”说完看向五鬼将。
尚婉儿也向五人投去善意的目光,她对魈招了招手,让魈到她身边。
此时的魈摘下面具,就是个天真的小女孩,只见她蹦蹦跳跳的向尚婉儿走去,毕竟尚婉儿的容貌谁看了都会喜欢,就连同为女子的魈也不例外。
尚婉儿拉起魈的手,体内劲气如涓涓流水进入魈的体内,嘴里说道:“《默影录》一共两部分,默篇为三章隐匿、探查气机之功法,需要循序渐进,先修阳再修阴最后阴阳融合方为正道。影篇记录的是轻功也为三章,分别是武步、神行和凌空。”
她说完收回手,摸着魈的头看向将来淡淡道:“我需要带人去一趟马家庄,你也有要事去七宿城。我们相约在庆云寨见吧,到时你抄录一份《默影录》带回武王府,别让他们再受这阴气侵体之苦了。”
将来抱拳道:“如此大恩,我...”
没等将来说完,尚婉儿挥手道:“是你将家对我尚家有救命之恩,若非当年你太爷爷留我尚家香火,也不会有我的存在。”
将来摇头道:“若不是当年的二皇子,主动用自己的命,换七皇子和那一营将士的一条生路,我太爷爷甚至成为众矢之的。而且若不是六皇子交给太爷爷的那两部拓本,我将家也不会在这乱世中有如此地位。”
尚婉儿美眸看向星空怔怔出神,这一切好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线连在一起,让人能抓住一些蛛丝马迹,却怎么也摸不清发展规律。
谁能想到,一个三百年的盛世王朝,毁在了区区三个人的手里。谁又能想到,传说中被外戚孙氏屠杀殆尽的尚氏宗族,居然还有一脉活了下来。
“他受伤严重,你们可识得西境的名医?”
尚婉儿话音刚落,将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,魑、魅眼疾手快,连忙上前扶住他并检查起了伤势。
魅的眉头紧皱,娇媚的嗓音响起:“少将军重伤,左肩骨碎裂,内脏有明显移位,头部已有发热的症状。我...处理不好...”
魑道:“如此重的伤必须找几大名手,如果处理不当一定会烙下病根。”
魉道:“七宿城的有名的医师都在皇室宗族府邸,他们肯定不会好心相救。”
魍道:“那就绑一个回来。”
将来定了定神虚弱道:“我又不是第一次伤成这样,把我待到七宿城,我外公自有办法。”
尚婉儿走道将来面前,看着面色如纸的将来不有一叹。她拉起将来的双手,两人掌心相对。尚婉儿体内的劲气向将来四肢百骸中流入,几个呼吸间将来的脸上有了血色。
尚婉儿淡淡道:“先带他随我回营地,我交代一些事后,亲自带他去药王谷。”
“药王谷?”
“少夫人,那里可是只需死人进,不许活人出啊。”
她已经懒得计较称呼了,沉声道:“我与药王相熟。”
言至于此,五鬼将躬身称诺,魑魅在前开路,魍魉扶着将来跟在尚婉儿身后,魈在最后方垫后,众人在密林间穿行向庆云寨营地走去。
另一边,一个身影迅速的向浑河下游飞奔而去,在他身后三名鬼卫紧随其后。只见最前方的黑衣人,体力不支速度明显下降,三名鬼卫瞬间暴起将其制住。
黑衣人见事已至此,果断选择咬舌自尽。为首的鬼卫下令道:“割下他的头颅回去复命。”说完带着一名鬼卫直接奔向下游。
浑河边的一处营帐中,黑袍中年人端坐在正中,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面,淡淡道:“还没有消息吗?”
帐外一名黑衣人走了进来单膝下跪道:“禀报我主,还没有任何消息。”黑袍中年人挥了挥手让黑衣人退下。
下方尖细的声音响起:“我们该启程了,再拖下去恐怕节外生枝。毕竟您现在是告病于家中,各处的眼线也不是省油的灯。”
黑袍中年人哈哈一笑道:“他们知道的,都是老夫想让他们知道的!”
话音刚落,起身而去。